杀死所有怪物

“你好，外卖。”

门口传来声音，我踢开被子，从床上爬起来，手里仍紧紧握着手机，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去。

“您的外卖，祝您用餐愉快。”

外卖员微笑着把东西递给我。

“谢谢。”

我提着外卖，扫了一眼小屋，一次性食品盒子和塑料袋到处都是，这才意识到自从那晚之后，自己一首宅在屋里。

我在桌子边坐下，用新到的外卖往桌子上挤了挤，总算腾出了点空间。

狼吞虎咽地吃完后，继续躺回床上玩着手机。

这时，游戏界面被电话打断。

我不耐烦地划到接听：“喂，哪位？”

“请问你是不是余江，我这里是林城大学研究生院办公室，你下午有时间吗？”

电话那头说道。

“有的，什么事？”

我心里一阵不是滋味，想着都被你们冤枉成这样了，还不罢休？

“那请你到院长办公室来一趟。”

“几点？”

“三点。”

“好。”

挂完电话，我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：“好，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抄袭。

答辩之前你们都说这是难得的好文章，结果给老子扣了这么个大帽子。”

“兔子急了还咬人呢！”

我觉得还是得把自己收拾收拾，这乞丐样着实恶心。

刮了胡子，洗了个澡，怒气冲冲地出门。

林城大学，在1937年淞沪会战后，日本侵略者相继攻陷上海、南京，中华大地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。

为了保存国力，维持文化教育的传承，首都大学便响应号召，历经艰辛搬来这西南小城。

抗战胜利后，首都大学在首都重建，但很多专家、学者留了下来，继续在此耕耘，大学改名为林城大学，一步步发展成国际知名、国内顶尖大学。

我走进熟悉的校园林荫大道，穿过教学楼，拐进育人路，便看到那庄严矗立着的红砖房，院长办公室就在三楼。

“咚咚咚”我敲了敲门。

“请进！”

里面应了一声。

我推开门，习惯性地喊了声“报告。”

“进来吧。

余江同学。”

李院长坐在椅子上，和蔼地说道。

办公室里还有几位学院的领导。

“余江同学，我刚从欧洲学术交流回来。

听说了你的事。

我想……”李院长语气平和地说着。

“我认栽。

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
我怒气冲冲地打断李院长的话。

这时旁边声音响起：“余江，你这说的什么话？

请你注意你的态度。”

我一看，是一向严格的张教授。

“我什么态度，我花了那么久做的数据采集、处理，写的代码，做预训练，建模强化。

写的论文，怎么就是剽窃呢？”

我加大音量，眼泪汪汪地吼道。

“但是，请你注意和李院的态度、语气。”

张教授生气地说道。

“就是，像什么话。”

旁边的刘教授补充着，他平时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。

院长摆了摆手，示意旁边的人安静，然后望着我，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，扶着桌角。

“你别急，今天就是叫你来了解这个事情的。

我给你做主，你别急，孩子。”

“我，我……”我焦急得说不上话来。

“没事，不急不急，慢慢说。”

院长安慰着说。

“李院长，您可以拿我们教研室的计算机，查查日志就可以了。”

我解释道，“我看了他们发表在《Science》上的文章，我的数据时间是早于他们的。

在ACM上的收录也没有我的早啊！”

我继续说。

“是每一次做完实验，你们的周主任要收回的那台吗？”

李院长问。

“是的，我都说了好多次了，但是就没人去拿出来。”

我说。

“你有说过吗？”

我怎么在你的申诉报告上没有体现。

赵副院长边说，边从位置上拿着一沓 A4 纸，向我走来。

“不信，你们问问张音骏和周强。”

我环顾了西周，没见他们两人的身影。

“他们人呢？”

我接过赵副院长递过来的纸张说。

“你仔细看看是你写的吗？”

赵副院长说。

“是我写的啊。”

“那不就是咯。”

“不，他被人改过，后面两页的内容被篡改了，删掉了我提到的计算机日志内容，和一些注册表备案时间。”

急急忙忙地说着。

这时，李院长己经走到我旁边，拍了拍我的肩膀，缓缓地说道：“余江。

这件事我们会严肃处理的。”

“他们人呢？”

我问道。

“我们最近收到某位女同志匿名举报。

举报材料虽然有些低俗，哎，都是我们培养出来的孩子啊！

但涉及到我们学院的某些同志利用学生的学术成果卖给国外机构、博彩公司牟取利益。”

李院长严肃地说道。

“学院上报学校，校领导己开会研究，报了警。

至于你的问题，相信我，会还你一个公道的。”

他不时地叹着气。

我心里充满了疑问，脑袋边突然响起杨瑶那句撕心裂肺的话——“余江，对不起，我可以解释……”我抖动着嘴唇问道：“院长，是不是有一个光头男在床上说出的真相？”

只见院长摸了摸我的头，闭着眼睛，痛苦地说了声：“嗯！”

我仿佛明白了一切。

一切的一切！

脑袋里响起她曾经说过的伏契克的一句话：“为了汲取将来的美好而牺牲了的人，都是一尊石质的雕像。”...